说到智利，大家除了想到红酒和聂鲁达，更多是想到壮美的山峦，毕竟这里有22座超过2万英尺的高峰。然而，如今在智利有另一座“山”最近“火了”，但当地人心里恐怕不是滋味儿。
原来，根据法新社最近的揭露，在智利的全球最干燥的阿塔卡玛沙漠出现了一座废弃衣物堆积而成的山，这里从圣诞毛衣，到滑雪服，不同气候、不同文化、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智利的这座“废衣物”山，自然不是“大自然的馈赠”，但也不全然是当地人丢弃衣服造成，而是“世界快时尚行业的搬运工”。是的，这里的衣服在工厂生产之后，经过在欧洲、美国和亚洲销售，最后再被清理往拉丁美洲。《每日邮报》表示，这座“山”已经成为了快时尚产业污染地球的象征。的确，根据统计，每年从世界运往智利伊基克港口的衣物就有59000吨。因为智利正是拉丁美洲最大的废弃衣物中转站，最终每年有39000吨留在了智利，也就堆成了这座“山”。为什么这些衣物会送到智利呢？为当地社会带来怎样影响呢？媒体一直说快时尚是如今环境最主要的杀手之一，又包含怎样人类不愿意面对的残酷真相呢？文 | 科斯莫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英国大家谈”（id：ukdajiatan），原文首发于2022年1月20日，原标题为《快时尚震撼灾难！全球最大“废衣山”“火了”！》，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阿塔卡玛沙漠是世界上最干燥的沙漠，但以后人们会记住另一个世界奇观，那就是沙漠区境内的这座由废弃衣物堆砌而成的“山”。根据法新社的调查，从亚洲生产的大批衣物先是销往欧美，然后欧美人因为这些衣服“过时”或其他原因丢弃，最终这些衣服运到智利。当然，之所以是智利，也是因为这里的商人看到“商机”，他们将大批的“垃圾”进口到该国，然后从中发现能够二手转卖的衣服，一部分由当地首都圣地亚哥的市场消化，另一部分被走私到整个南美洲。我们应该对这个做法不陌生，这不是南美洲版的“洋垃圾”进口吗？这种发展中国家承接发达国家巨大污染的做法早就盛行已久，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成了南美洲，主要的标的成了快时尚品垃圾。你可能会觉得，如果真的能够“废物利用”，这不是也是好事一桩吗？可惜，智利商人考虑的是生意，而不是真的如何最大可能循环再用。法新社发现，每年智利接受的59000吨衣物中，至少有39000吨卖不掉，除了可能不适合穿之外，也有成本问题——这大部分衣服最终没有下家接手，因为他们不希望“倒贴”运费和关税——最终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处理。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堆在阿塔卡玛沙漠里，越堆越高，难以实质被清理。前港口雇员亚历克斯·卡雷诺表示，这个区域被称为“免费区域”，其实就是无法在国内被二手转卖或者转卖到其他国家的剩余垃圾。在沙漠附近的城镇，一些赤贫的人依靠这些垃圾寻找自己和家人能穿的衣服，也从中寻找可以在当地社区能够出售的衣物。虽然不多，但也成了这些人某种收入来源。法新社就报道了这样一个例子，从国外来的难民索菲亚和珍妮每天都花几个小时在这堆衣服中寻找能够转售的衣服。他们的孩子在上面爬着——年幼的他们可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竟来自万里之外、是全球化的一部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这里是他们的游乐场，这让人们感到五味杂陈。
不过，面对这样类似“人间废土”的末日景象，智利还是有一些有志之士希望积极解决，而他们寄希望的，正是循环经济。罗萨里奥·赫维亚在2019年创立ecocitex公司，专门做回收童装，他们从废弃的纺织品中提取纱线。这家公司在纺纱过程中既不用水，也不适用化学物质。他们和智利250多家由女性创立的企业合作，销售从废弃衣服中生产的回收产品。另一家试图解决废弃问题的公司是ecofibre，他们从衣服中提取布料生产隔热板。该公司声称他们的隔热板是完全防火的，比广泛使用的玻璃纤维具有更好的隔音和导热性，而且成本更低。然而，他们坦诚，更好的办法是不进口这些垃圾或者不要产生这么多垃圾。ecofibra的创始人富兰克林·塞佩达表示，这些衣服不能生物降解，含有化学产品，因此无法被送往正规的堆填场。
他表示，循环再用是一个办法，但更好的办法，就是不接受垃圾进来或者不产生这么多垃圾，但后者需要更大的社会成本，需要消费者改变观念。罗萨里奥也表示，快消时尚行之有年，却没有人关心越来越多的纺织垃圾，她们的公司所做的努力不可能处理掉这么多垃圾，最终还是要在源头上解决问题。
其实，发生在智利的事情并不是智利的事情，这座山可以说是全球快时尚品牌污染环境的一个缩影，而且逼迫我们正视这一真相。所谓快时尚，就是纺织品公司为了紧贴潮流，每两个月大规模生产“小股风潮”（micro-trends）所时兴的款式。快时尚公司利用了青少年贪新鲜，在恶性竞争中不断生产新款式，这个市场也反过来鼓励消费者不断“更新换代”，快速淘汰已有的衣物。自2000年以来，服装产量翻了一番。虽然2014年人们购买的衣服比2000年多6成，但保存衣服的时间却只有2000年的一半。
zara每年推出24个系列，h&m每年推出12-16个系列。但更多衣服最后被扔进了垃圾堆。
每2个人就有一个人会把不想要的衣服直接扔到垃圾桶，而不是捐给那些有需要的人，这导致每年生产的服装有64%进入垃圾堆填区。
根据“时尚垃圾”的统计，英国消费者的衣橱里有约467亿美元未穿过的衣服。
每秒钟就有相当于一辆装满衣服的垃圾车被送往垃圾堆填区进行填埋或焚烧。
每年有多达85%的纺织品进入垃圾堆填区，一年就可以填满整个悉尼港。
每年要洗这些衣服会向海洋释放50万吨的超细纤维——相当于500亿个塑料瓶。
这些纤维中有很多是聚酯纤维，在海洋无法分解；而且生产聚酯的碳排放量是生产棉花的2-3倍。
根据2017年一份报告估计，海洋中所有微塑料中有35%来自涤脂等合成纺织品的清洗。
时装业要为人类10%的碳排放负责，比所有国际航班和海运加起来的排放量还要多久。
根据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2017年的一份报告，如果是商业继续当前的发展轨迹，到2050年，该行业的碳预算份额将跃升至26%。
生产一件棉衬衫需要700加仑的水，足够一个人在三年半的时间里每天至少喝八杯水。
生产一条牛仔裤需要大约2000加仑的水，足够一个人在十年内每天喝八杯水。
纺织印染是世界上第二大水污染源。每年染色过程所需要使用的水可以填埋200万个奥运会规格的游泳池。
时装业共计造成全球20%的工业水污染。
服装和鞋类制造业贡献了全球8%的温室气体。
衣服需要2000年才能被生物降解，毒性和废弃的轮胎或塑料一样。
拉夫堡大学学者切特纳·普拉贾巴蒂表示，目前的时尚体系使用了大量不可再生资源，包括石油，之后大部分都会被堆填或分化，这一系统对宝贵的资源造成了压力，污染了环境，恶化了生态环境。bbc表示，大多数精心设计的衣服可以穿很多年，但时尚的变化意味着衣服的寿命在缩短。行业数据显示，现代服装的寿命在2-10年之间，内衣和t恤的寿命只有1-2年，西装和外套寿命约4-6年。目前，以美国为例，扔掉的衣服和鞋子只有13.6%最终能够被回收，服装比纸质、玻璃和塑料pet瓶回收率低很多。现在主流时尚品牌使用的大部分回收聚酯来自于瓶子，而不是旧衣服。这是因为旧衣服采用各种复杂组合，既有天然纱线，又有人造纤维、塑料和金属等等，难以被分离进行有效回收。因此，目前被回收的衣服中，很少有真正被转化为新衣服的——这是一种被称为“材料到材料”的回收方式，比如旧羊毛衫可以制成地毯，羊绒可以制成套装，但截至2015年，只有不到1%的旧衣服通过这种方式被回收。
《每日邮报》表示，因为“时尚”的名义，这些商品从产地流通到世界各国各级别的消费市场，但其中一大部分随着潮流的变化在几个月内就被丢弃。今年英国主办cop26气候峰会，快时尚产业的污染和消耗也成为会场内外热议的话题。早前，在cop26会场，英国时装设计师斯特拉·麦科特尼就呼吁要对时装业进行强有力的监管。她表示，她“恳求”世界各国对自己所在的行业进行更好的管控。“快时尚品牌需要减少生产，我希望向我所在的行业展示，你可以用一种更清洁、更可持续的生产，建立一种商业模式，你不需要杀戮，也不需要砍伐雨林，就可以用一个精心设计、持久的包包。”“我是来证明这样是可以赚钱的。”她呼吁时尚业者对自己的产业感到内疚。麦科特尼生产的一款手袋就用蘑菇的根部也就是菌丝体的皮革状材料制成。不过，麦科特尼还是保持乐观，她认为，更多的替代材料在未来十年成为主流。“我认为，我们很快就会达到那额阶段，希望业界找到合适的价格点和生产数量。”麦卡特尼表示。bbc也报道，目前业界在想办法攻克有效分离天然和合成混合纤维。当然，这项技术推广到工业生产规模仍然是一个挑战。香港城市大学的学者开发了一种回收棉花和聚酯混纺织物的技术，他们的方法是将真菌加进回收过程中，黑曲霉形成一种黑色霉菌，可以将棉花分解成葡萄糖，再转化为糖浆，剩下的纯聚酯纤维就可以用来制作新衣服。一些大品牌也开始了可持续实践探索。比如有品牌推出了由海洋塑料制成的运动鞋，还有品牌宣布到2025年只用可持续材料......“我们需要慢下来，花一点时间欣赏我们的衣橱。记住，无论你穿什么，要记住它背后消耗的能源和产生污染。”畅销书《衣橱危机》（wardrobe crisis）的作者克莱尔·普雷斯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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