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人文交流方面,我不是一名专家,我最多只能算是一名参与者。我读了王文院长和他的合作者写的这篇报告之后深有感触。今天我的发言想讲三点。
一、我先从中美整体关系讲起,因为中美人文交流应该是在中美关系整个大框架下进行的。
前两天人大重阳非常成功地与外交部合办了最新一期的“蓝厅论坛”,王毅外长在论坛上做了主旨发言,题目是《拨乱反正,重返正轨》。在讲话中,他对中美关系提出了“四要三放弃”的看法观点,这是对中美关系的长远发展指明了方向,提出了很高的期望。
中美关系经过前几年的折腾,问题很大。双边关系已经下滑程度比较深了,想回升恐怕不是短期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关系回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过去几年也从事中国外交史的研究,知道“拨乱”不一定“反正”,重返正轨是很困难的。为什么拨乱不一定反正呢?这是史有明证的。当年赫鲁晓夫下台是拨乱了,但勃列日涅夫上来之后中苏关系就重返正轨了吗?没有。大家都知道,当年年米高扬是怎么和周恩来说的?1964年,中国当时为了想改善中苏关系,周恩来亲自带团跑到莫斯科去,经过和苏共中央的交流之后,米高扬就说,我们苏共在对待中共的问题上与赫鲁晓夫是完全一致的,甚至没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拨乱不一定反正。
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中苏关系又面临一个转折的机会。这次邓小平就跟当时外交部的同志说,中苏关系经过这几十年的折腾,问题很大很深,解决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急不得。我们对改善中苏关系提出了三个条件,从中苏中蒙边境撤军,从阿富汗撤军,让苏联劝越南从柬埔寨撤军。苏联一开始也没有做到这三点,也是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逐步地实现做到了上述三点,达成了中国对改善中苏关系的要求。中苏关系直到1989年才真正重返正轨。
最近,杨洁篪同志、王毅外长,包括傅莹大使都对改善中美关系提出了很好的建议与期望,但我觉得中美关系的改善恐怕不是短期能够做到的事情。这里还有个谁先伸手的问题。从战术上来说,是中方还是美方先向对方伸出橄榄枝?先做出一些政策上的表示,以实际行动,而不是以口头谈话或者发文章的方式来表明我方的政策立场。在这方面,中方是可以尝试的。我们今天讨论交流的主题中美人文交流可以成为这样一个橄榄枝。
二、人文交流可以是中方递出的橄榄枝。
今天王文院长的报告题目很有意思,“半脱钩、半紧钩”。他的报告是说中方要“半脱钩、半紧钩”,我觉得美方对这个问题做的也是“半脱钩、半紧钩”。
拜登上台以来,他调整了以前特朗普搞的那种比较粗鲁、比较蛮横、比较不讲理的对华政策。我看他很可能搞所谓“精准脱钩”。我认为,“半脱钩、半紧钩”无论对中方还是对美方都是一种精准脱钩。脱钩的部分都是对我方(对方)的国家利益有伤害的部分,紧钩的部分都是对我方(对方)的国家利益有帮助至少说是没有伤害的部分,这是“半脱钩、半紧钩”的实质。实际上双方未来都可能会执行“半脱钩、半紧钩”的政策。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就要考虑脱钩的是什么,需要紧钩的又是什么。对这份报告我提出一点意见:报告对于我们脱钩的部分讲得是比较清楚的。但是,对于怎么紧钩或者紧钩哪一部分讲得不是特别的充分,这样就会转入今天我谈的第三点,怎么紧钩。
三、怎么紧钩才是未来中美人文交流中非常重要的环节。
谈到怎么紧钩,我们肯定要紧钩最需要的那些东西。同时,美国要脱钩也是脱钩对中国伤害最大的部分,恐怕在这里面就是中美之间的科技交流。王文院长报告中说,美方过去几年来阻挠中国留美学生的签证,但以后它可能半阻挠、半放开,阻挠的是学习高科技以及中国还有待提高的那些学科的学生,对它的国家利益伤害不大的学科都放开。比如,你去学哲学和英美文学,它完全给你放开,但是要学计算机、ai人工智能,或者学中国在技术上比较弱的那些学科,通通给你挡住。包括交流也是这样,航空航天的交流都给挡住,但是交流文学、艺术、历史、哲学这些都完全放开。但恰恰是高科技方面的交流是我们迫切需要的。所以,这恐怕是“半脱钩、半紧钩”的一个实质。
怎样紧钩恐怕需要我们有一个很高的政策艺术水平了。王文院长在报告中提出,需要我们先放开,我们得先找找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对于中美人文交流中,我们还有哪些体制机制上的障碍,我们能不能给自己先松松绑,我觉得这是非常对的。我们先做出一个开放的姿态,先做出一个高姿态,这样可以非常有效地打掉对方的阻挠人文交流的道义制高点。这等于告诉全世界,不是我们阻挠中美人文交流,而是美方在阻挠中美人文交流。这样一来,美国社会中那些愿意与我方交流的人士与社会阶层就会站出来说话,形成对政府的压力。所以,怎么紧钩恐怕是未来中美人文交流中,中方应该切实认真考虑的问题。
我今天就说这么多,谢谢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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