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紫凌 史卫燕 刘良恒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瞭望”（id：liaowang1981），原文首发于2022年11月19日，标题为《瞭望·治国理政纪事丨守护好一江碧水》，首刊于《瞭望》2022年第47期。洞庭湖，中国第二大淡水湖，是长江重要调蓄湖泊和国际重要湿地。湘江、资江、沅江、澧水汇集大大小小5000多条河流，注入洞庭湖，连通长江。“八百里洞庭”蓄洪能力强大，曾使长江无数次洪患化险为夷，是长江中游重要生态屏障。
2018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考察长江，来到湖南省岳阳市。他勉励大家继续做好长江保护和修复工作，守护好一江碧水。这次考察中，他来到地处长江干流河滩的湖南省岳阳市君山华龙码头，察看非法砂石码头取缔及整治复绿、湿地修复情况；考察城陵矶水文站，了解长江湖南段和洞庭湖流域水资源综合监测管理、防灾减灾情况。习近平总书记说，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是新时代赋予我们的艰巨任务，也是人民群众的热切期盼。当务之急是刹住无序开发，限制排污总量，依法从严从快打击非法排污、非法采砂等破坏沿岸生态行为。绝不容许长江生态环境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继续恶化下去，一定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条清洁美丽的万里长江！同年6月，新华社曝光一起严重破坏生态环境和国家公职人员严重失职渎职、违纪违法典型案件。一名私营企业主在洞庭湖下塞湖非法围垦湖洲、河道，擅自修建矮围，非法捕捞养殖、盗采砂石。从开始建设算起，侵占洞庭湖湿地17年之久，严重影响湿地生态及湖区行洪。湖南省委、省政府坚决落实中央指示要求，在洞庭湖区掀起一场态度坚决、力度空前的“环保风暴”。盘踞下塞湖长达17年之久的“湖霸”夏顺安团伙及其背后的“保护伞”势力被连根拔起，100余名干部被严厉问责。牢记“守护好一江碧水”的殷殷嘱托，近年来，湖南省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洞庭湖下塞湖矮围问题为镜鉴，持续开展“洞庭清波”专项行动。纪检监察机关紧盯各级党委、政府污染防治主体责任和“党政同责、一岗双责”落实情况，加大监督检查和执纪问责力度，推动有效整改一批环洞庭湖经济区生态环境问题，坚决查处环境污染背后的腐败和作风问题，推动形成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青山绿水的自然生态。“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900多年前，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写下名篇《岳阳楼记》，描绘了洞庭湖春风和畅、景色明丽、水天一碧的美景。
然而曾有一段时间，洞庭湖伤痕累累。抢夺湖砂的争斗频频上演，严重破坏自然生态、毒化社会生态。过度捕捞及日益猖獗的非法捕捞，导致洞庭湖渔业资源严重衰退。大大小小的纸浆生产企业布满湖区，大量高污染废水直排大湖。2013年到2016年，洞庭湖11个可比断面中，5个水质下降，4个由ⅲ类恶化至ⅳ类。发生在洞庭湖下塞湖的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案，是破坏洞庭湖生态的一个典型案件。2001年以来，沅江市私营企业主夏顺安以生产和销售芦苇的名义，先后多次与湘阴县湖洲管理委员会和沅江市漉湖芦苇场签订合同，在下塞湖开沟挖渠，筑围修路。2008年至2011年，夏顺安与相关方面违规续签长期承包合同，非法围垦湖洲、河道，擅自修建矮围，进行非法捕捞养殖、盗采砂石等。2011年以来，夏顺安开始大规模加高、加宽和加固矮围，并修建3个钢筋混凝土节制闸，严重影响行洪安全，严重破坏湿地生态。为霸占湖区资源，攫取更多非法利益，夏顺安组建了“巡湖队”，对闯入其“地盘”者进行威胁和恐吓。夏顺安的非法行径，引起湖区群众愤慨，多人多次上访举报。2014年3月，通过遥感卫星发现下塞湖非法矮围后，湖南省各级政府部门曾多次明令拆除。然而到了2018年，记者实地调查时发现，“夏氏矮围”依然存在。洞庭湖下塞湖矮围问题被曝光，新一轮的整治由此开启。湖南省委责成省纪委监委成立专案组进行彻查。2018年夏天，洞庭湖腹地，数百台挖掘机在近两万米的堤坝上作业，轰隆隆的机械声昼夜不停。政府工作人员对照时间表，全力推进矮围铲除工作。在另一个战场，来自纪检监察、公安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也在全力攻坚，调查助长这个“毒瘤”坐大成势的隐秘力量。2018年9月，湖南省委对下塞湖矮围问题有关责任人员作出严肃处理，指出下塞湖非法矮围问题是一起严重破坏生态环境和国家公职人员严重失职渎职、违纪违法的典型案件。此后，私营企业主夏顺安因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8宗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其团伙随即覆灭。通过调查问责、惩腐打“伞”，103名公职人员被问责，包括沅江市委原书记邓宗祥在内的7人被移送司法机关。湖南省委认为，这起典型案件暴露出政治站位不高、工作作风不实、执法监督不力、责任担当不够的问题，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和警醒。湖南省纪委监委主要负责人在接受《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采访时说，在彻查洞庭湖下塞湖矮围案基础上，湖南省进一步开展“洞庭清波”专项行动，整治范围从下塞湖拓展到环洞庭湖区域，再到14个市州全覆盖；整治内容从关停并转污染项目，拓展到禁捕退捕、山水林田湖草系统的腐败和作风问题，推动全省“一江一湖四水”全流域系统治理。拼版照片：上图为2018年5月10日拍摄的夏顺安非法建造的矮围一角 张笑宇摄 / 本刊 下图为2019年3月12日拍摄，非法建造的下塞湖矮围已被拆除，外湖与湖洲水系之间的阻隔已被打通，水体交换得到恢复 陈泽国摄 / 本刊夏顺安涉黑组织之所以能够长期在洞庭湖区违法修建矮围，采取威胁恐吓等方式欺压百姓、称霸一方，通过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攫取巨额非法利益，是因为有公职人员在助纣为虐。2009年至2016年，时任沅江市市长、市委书记邓宗祥收受夏顺安贿赂，帮助其当选湖南省人大代表，对湖南省委、省政府多次关于整治下塞湖矮围的部署置若罔闻，为该组织充当“保护伞”。原漉湖芦苇场党委书记、场长王正良，收受夏顺安贿赂，违规签订承包合同，为该组织长期侵占洞庭湖湿地提供支持和便利。“洞庭清波”专项监督行动的重中之重，就是围绕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党中央决策部署贯彻落实情况强化政治监督，严查生态环境破坏背后的腐败和作风问题，倒逼各级党员干部切实提高政治站位，压实扛牢生态环保责任。破除各种梗阻，激发政治担当。西洞庭湖区的珊珀湖地处安乡县境内，曾因治理进度缓慢，引发群众不满。2019年10月，湖南省纪委监委“洞庭清波”专项整治调研督导组不留情面地指出：安乡县有的领导干部对珊珀湖生态环境治理，只算“经济账”，不算“政治账”“生态账”。在强有力的政治监督推动下，安乡县委、县政府将珊珀湖综合治理列为“一号工程”，先后召开40多次专题会议研究部署治理工作，实施全面禁投、环湖截污、重点清淤、多点活水、生态修复等五大措施，珊珀湖“臭水”逐渐变回“碧水”。湖南省纪委监委四室有关负责人认为，一些生态环境破坏问题久拖不决，症结在于理解和把握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不到位。在“洞庭清波”专项行动中，湖南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探索形成了从学习看政治态度、从决策看政治立场、从落实看政治担当的政治监督方法。纠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湖南省委在总结下塞湖矮围暴露出的问题时指出，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导致监管层层失守、责任虚化空转，终使问题久拖不决。对于党中央和上级决策部署，一些地方和职能部门表态多、行动少、落实差。有的敷衍应付，以文件落实文件，以会议落实会议，满足于“层层转发”“安排部署”；有的热衷于与下属单位签订“责任状”，转移责任主体，层层推卸责任；有的说一套做一套，在工作中不较真、不碰硬，甚至弄虚作假。在引起中央高度重视后，十余年推不倒的“夏氏矮围”，只用了十几天便被铲除。猛药方能去疴。对于生态环保领域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突出问题，湖南省纪委监委要求，必须以“零容忍”态度大力整治。2021年7月，中央第六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反馈，洞庭湖区岳阳、常德、益阳三市化肥减量工作不到位，统计数据失真。湖南省纪检监察机关迅速跟进调查发现，一些乡镇对化肥数据统计敷衍了事，未开展实地摸排收集，便上报本乡镇化肥施用量，导致出现“僵尸”数据。个别县的统计部门未对化肥减量上报数据真实性审核把关。根据调查情况，2名厅级干部、8名处级干部及18名科级及以下干部分别受到党纪政务处分或诫勉处理。打掉“保护伞”，破除官商勾结“利益链”。位于湖南“北大门”的岳阳市，南纳四水，怀抱洞庭，北枕长江，拥有163公里长江岸线、60%的洞庭湖水域面积，砂石资源丰富。当地的非法采砂活动一度猖獗，对洞庭湖和长江生态环境造成严重破坏。受暴利驱使，一些公职人员参与涉砂经营。在采砂权拍卖中，有的领导干部或其亲属为老板站台打招呼，牟取巨额利益。有的监管干部“管砂吃砂”，对盗采行为不管不查，为不法分子通风报信，甚至跟一些团伙约定抽取一定比例的“保护费”。2017年起，岳阳市启动了清理公职人员参与涉砂经营活动专项整治行动，716名公职人员向组织报告了本人、近亲属或特定关系人参与情况。其中，405人应退尽退，立案查处38人，移送司法机关9人。近年来，当地纪检监察机关结合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政法队伍教育整顿专项行动，紧盯涉砂利益链问题不放，相继查处了一批公职人员。据湖南省纪委监委有关负责人介绍，针对污染防治不力和污染背后的利益链、“保护伞”等问题，湖南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2021年追责问责1910人，给予党纪政务处分453人，移送司法机关18人。市民在湖南常德市穿紫河河畔的凉亭里吹奏乐器（2021年9月6日摄） 李龙摄 / 本刊
大江东去，在岳阳市君山区林阁老段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这里的江岸，一度被非法砂石码头侵占。如今，非法码头已全部拆除，江岸恢复自然状态，“微笑天使”江豚常在这一带水域嬉戏。无序采砂是影响长江和洞庭湖生态的突出问题之一。为系统推进“一江一湖四水”生态治理，近年来，湖南省委、省政府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敢于动真格碰硬茬，频频出实招、施重拳——长江沿岸湖南段251个砂石码头拆除复绿；1034家涉重金属污染企业在湘江治理攻坚战中被关停；打响洞庭湖生态环境保卫战，47万亩矮围网围依法拆除，32.6万亩欧美黑杨清除到位，自然保护区全面禁止采砂，纸浆生产企业全部关停……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生态环保攻坚战中，湖南纪检监察机关坚持问题导向、目标导向和结果导向，持续巩固深化“洞庭清波”专项监督行动，推动生态环境保护领域突出问题整治。在常德市桃源县观音寺镇大洑溪杨家溪段原益盛建材厂所在地，镇党委书记张耿指着一片长满草木的绿地说：“这里最早就是大片原生态林地。后来，林地被毁，变成了建材厂的制砂区和堆场。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看，这片区域就像青山绿水中的一块‘伤疤’，近期才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大洑溪是洞庭湖第二大水系沅江的重要支流。杨家溪段距离沅江干流两公里左右，属于桃花源风景名胜管理区外围保护地带。2018年以来，一个私营企业主在这一带违法侵占林地，先后从事养殖、采砂以及制砂等经营活动，严重破坏生态环境。在2021年12月1日于北京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领导小组会议上，包括大洑溪违规采砂在内的15个问题被曝光。湖南省立即启动整改行动。2022年1月，湖南省委常委会召开会议，专题研究部署整改工作。湖南省纪委监委紧急调度所涉市州纪委监委跟进监督，依纪依法启动调查处置和执纪问责工作。常德市副市长、桃源县委书记庞波说：“县委、县政府以即知即改、立行立改的态度，认领问题、推进整改，将问题整改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抓，不讲价钱、不惜代价，不拖时间、不搞遮掩。”目前，桃源县大洑溪违规采砂相关问题已基本整改到位。当地依法依规注销桃源县涉及桃花源风景名胜区外围保护地带54万平方米的采砂许可证；对益盛建材厂依法关停，完成违建车间、设施设备、砂石料堆场等拆除、转运、清理，累计覆土复绿58亩。湖南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实施“室组地”联动，瞄准具体问题，实施“清单式”监督和“跟踪式”监督，督促相关职能部门和基层党委政府压实环境治理责任。2021年初，湖南省纪委监委梳理中央和省级层面督察反馈问题，分别向14个市州党委、纪委下达“整改清单”“监督清单”，挂牌监督整改147个突出生态环境问题，逐一明确整改责任、措施、目标和时限，逐月推动两张清单任务落地落细。截至当年底，“整改清单”所列147个问题，有114个完成整改，27个达到序时进度。重拳出击整治非法码头，守护最美长江岸线；清退关闭长株潭城市群“绿心”地区工业项目，转型发展数字经济；强力推进安乡县珊珀湖水环境污染治理，确保“一湖清水入洞庭”；紧盯困扰娄底、湘潭两市近20年的水府庙饮用水源地保护与补偿问题，保障娄底城区15万居民的饮用水安全；连续两年挂牌督办常德市鼎城区石板滩石煤矿区生态环境污染问题，督促当地政府投入3.3亿元修复生态……一年接着一年干，一件接着一件办。4年多来，湖南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推动解决了一大批制约高质量发展的生态环境问题，大大增强了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近些年来，湖南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进生态环境保护治理和绿色发展，生态环境保护发生了根本性变化。2021年，全省147个国考断面水质优良率达97.3%，空气优良率达91%，洞庭湖总磷浓度下降至0.063毫克/升。今年上半年，总磷浓度继续下降至0.055毫克/升。工人在湖南沅江市一家芦笋食品公司加工芦笋（2021年3月15日摄） 盛拥军摄 / 本刊在下塞湖“夏氏矮围”案件中，因充当“保护伞”，沅江市漉湖芦苇场的三任党委书记被追究刑责。
2020年12月19日，经营62年之久的沅江市漉湖芦苇场迎来新生。这一天，在众人见证之下，漉湖芦苇场的标牌撤下，“漉湖湿地保护与发展事务中心”新标牌正式亮相。芦苇场从此改制，开始承担全新的职责：保护修复湿地，保护生态环境、野生动植物资源。漉湖芦苇场更名改制，是工作职能之变，更是发展理念之变。湖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准确把握“整体推进与重点突破、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总体谋划与久久为功、破除旧动能与培育新动能、自身发展与协调发展”五大关系，着力推动理念、思路转换和动能、结构变革。沅江市有着“洞庭明珠”的美誉，湖区群众世代“靠水吃水”。过去，经济发展方式粗放，人们对河湖索取无度，掠夺之手越伸越长，依靠造纸、采砂、打渔等产业，沅江一度跻身全省经济“十强县”。2018年，湖南陆续清退洞庭湖区制浆造纸企业，沅江市受到严重冲击。当地干部群众意识到，原来“靠水吃水”的粗放型发展方式走到了尽头，必须走出一条“养水护水”的新发展路径。《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了解到，为解决纸厂退出后芦苇弃收问题，沅江市学习外地芦苇产业转型经验，找到一种生态环保的生产方式——发展芦笋、芦菇产业。同时，当地聚焦大面积芦苇荡观赏价值和天然基因库特征，规划生态廊道体系，制定观鸟看水线路，建设下塞湖湿地保护修复示范基地，探索芦苇在板材、发电等方面的应用。挺过转型阵痛，沅江市迎来了涅槃重生。2021年，当地获得中央、省市等各级奖励80余项，多项经济指标在益阳市排名第一。“通过改变落后发展方式，沅江的发展迎来了来势正好、士气正旺、机遇正佳、风头正劲的好局面。”沅江市委书记杨智勇说。作为长江中游重要石化产业基地，岳阳市是湖南省破解“化工围江”的主战场。当地通过关、退、整、建、禁等举措，完善城市基础设施，倒逼产业“腾笼换鸟”，生态环境明显改善。岳阳市市长李挚说，由三峡集团、中建二局等单位联合建设的岳阳中心城区污水系统治理ppp项目，已累计完成投资约57亿元，完成排水管网473公里（全管径）、雨污分流改造790多公顷。当地还全力对沿长江1公里范围内的29家化工生产企业进行分类处置，关停14家，搬迁15家。其中，总投资高达139.5亿元的巴陵石化己内酰胺产业链搬迁与升级转型发展项目建成后，年产能将扩大一倍，生产用水节约73%，化学需氧量（cod）排放降低67%。地处沅澧流域、洞庭之滨的常德，穿紫河横穿北部城区，沿岸曾密密麻麻分布百余个排水口，水体又黑又臭。通过实施雨污分流等综合治理工程，如今的穿紫河碧波粼粼，杨柳低垂，芦苇、菖蒲、美人蕉等绿植摇曳生姿。随着生态环境改善，这条千年古运河重新焕发了生机。如今，从湘北洞庭湖区到湘南五岭大地，从湘西武陵山区到湘东罗霄山区，处处涌动着绿色发展潮流。在“南大门”郴州市，市委、市政府坚持生态优先，曾拒绝一家央企投资200亿元新建矿库项目；在工业重镇株洲市，一座产业新城正在昔日烟囱林立、污染严重的清水塘老工业基地原址上拔节生长；在“世界锑都”冷水江市，曾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锡矿山现在已是绿意盎然，工矿旅游产业发展得有声有色……湖南省政府主要负责同志说，奋斗永无穷期。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是一对永恒的命题。只有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确保污染防治攻坚方向不变、力度不减，才能保卫蓝天、碧水、净土，为人民群众创造高品质生活。